探访退捕上岸的渔民:昔日靠水吃水 如今守江护江

薛海燕 通讯员 赵家新 王超 2022-06-26 17:16:40

6月15日清晨,江苏省张家港市乐余镇红闸村,推开“临江红色驿站”的大门,江风扑面而来,往昔的帆影弦歌一去不复返,眼前的河道蜿蜒汇聚,岸边绿树掩映,水下绿影重重,清澈见底。

2020年3月,立足于服务“长江大保护”战略落地生效,兆丰派出所牵头与兆丰街道党工委、张家港市宏泰物流有限公司党支部联手创建“临江红色驿站”,帮助300余名退捕上岸的渔民在红闸、红联等4个村定居和就业。3年间,经历了生活方式转变的“阵痛期”后,他们过得怎么样?记者驱车前往一探究竟。

退了休,还是临江护卫志愿者

清晨薄雾,位于张家港市最北侧的补圩口,60岁的红闸村村民沈国荣泛舟于三干河上,一撑一收之间,水波漾漾,水鸟翔集。只要过了这道弯,小河就一改恬静模样,湍湍奔涌,汇入长江。

“太美了,这是近两年才恢复出来的长江岸线。”沈国荣介绍,“再给我一辈子,也离不开这江水。”笑容开荡在他黝黑的脸上。

自幼依江而生,当了半个世纪“渔花子”的沈国荣,熟悉这里每一处河道、每一滩芦苇荡,每一个捕捞垂钓点。在长江“十年禁渔”后,作为第一批“帮扶退渔”的安置对象,他被兆丰派出所推荐到农业综合行政执法大队工作。

在长江岸线配合联合执法工作的3年里,沈国荣上报了100余条线索,协助侦破了20余起案件。

今天是他从执法队退休的日子,但他依旧是一名 “临江护卫队”的志愿者。从自家渔船到执法巡逻艇,再到这一叶扁舟,他始终与江为伴,日听潮声,夜看星河。

“乱排滥放、乱采滥占、乱围滥捕的事情,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发生了。”沈国荣介绍,“‘临江护卫队’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清理水面垃圾,修复长江生态。”

一边调侃着自己“英雄无用武之地”,一边又认真地分析起生活垃圾对水域环境、鱼类健康的危害,讲到动情处,沈国荣目聚远方,神色凝重。

半生出没风波里,沈国荣懂得敬畏,在他眼里守护“母亲河”,不分大小事。

“临江护卫队”成立于2020年3月,最初是由兆丰派出所吸纳10余名退捕渔民组成的禁捕志愿者队伍。在张家港市公安局的全力支持下,经过两年时间的发展壮大,志愿者活动得到了农业、环保、水利、长航公安等部门的大力支持和广泛联动,志愿者队伍也吸纳了江苏科技大学、南京理工大学等高校的环保专家和全市环保人士加入。在张家港市近百公里的长江岸线上,“临江护卫队”携手各界,一同保护长江生态环境和野生动植物资源,警民连心共绘守护长江安澜的同心圆。

上了岸,做个“法律明白人”

一壶长江水,三碗明前茶。红联村警务室门口,签完调解协议,“老船长”吴汉章和村民王建平、严超,吹着江风、饮着茶,又谈起圩上往事。当了半辈子的“船老大”,在渔民心里,他说话在理;考上了“法律明白人”,在村民心里,他办事靠谱。

61岁的吴汉章在2020年“上岸”后,因为管理经营丰富,被兆丰派出所介绍到江苏宏泰有限公司从事安保工作,去年刚从企业安保队长的位子上退下来,闲不住的吴汉章又主动跑到所里,想找些事情干。兆丰派出所所长周峰第一时间给他介绍了一个在家门口就能干的活,并且保证他干起来有激情。

“法律明白人”对吴汉章来说是个新概念,他带着老花镜到镇司法所参加培训班,半年之后顺利通过考试,持证上岗。吴汉章对现在的工作非常满意。

“除了人身关系、财产确权这些不属于调解范围的,别的调解,找到我,你就放一百个心。”学了法律的吴汉章总喜欢“卖弄”两句文绉绉的话。

但是干好法律工作,他可一点也敢不怠慢。无论是打电话跟派出所民警、派出法庭法官讨论法律适用问题,还是到江畔、田间现场组织调解、宣传普法,吴汉章都有板有眼、一丝不苟。

为了支持吴汉章的工作,兆丰派出所在红联村警务室设立了“吴汉章工作室”。除了做好人民调解、治安调解等“分内事”,在派出所、司法所、法庭的支持下,吴汉章还开设了自己的法律讲堂。

“长江保护课、养老防诈骗课、村民民法小讲堂……”工作室的白板上,吴汉章拟定的授课计划已经密密麻麻地排到了10月份。

离了船,一样可以谋发展

夏天黄昏,红闸村渔家人餐馆里,三五成群的食客围坐桌旁,听当地老渔民讲着曾经扬帆撒网、渔舟唱晚的故事。一旁,老板娘陈素芳正忙着招呼食客。“等到七八月份旺季的时候,屋里几桌都坐不下。”她笑着说。

早在2019年底,陈素芳是300多个渔民中最不愿上岸的人。“我从小跟着父亲打鱼,一条小渔船、几张渔网,祖祖辈辈靠长江谋生计,打了半辈子的鱼,别的什么都不会!”住在船上的陈素芳对前来走访的社区民警张惠祥说。

同为土生土长的兆丰渔家人,张惠祥知道陈素芳的难处,也理解她的困惑和担忧。为了做通陈素芳的工作,55岁的张惠祥一次次挽起裤腿,高一脚低一脚地穿过滩头“登弦拜访”, 在一句句东拉西扯的渔家话中,他把安置政策、补助申请等陈素芳最关心的事项讲得“清清爽爽”。了解到陈素芳对烹饪颇有兴致,张惠祥通过网格联动机制主动协调张家港市职教中心,希望能够为她提供系统的职业培训。

“没想到培训班直接开到了家门口!”陈素芳笑得合不拢嘴,“还帮我寻到了村里的闲置门面,这个店能开起来,里里外外都是他在忙活。”

酒过三巡,听到陈素芳谈起张惠祥,食客们也纷纷地聊起了各自转产安置之路上的暖心事。

“打鱼的时候,希望有浪大些,鱼好抓,又害怕风太急,有危险。现在不一样,我只要稳稳的幸福!”陈素芳笑得很开心。

离开渔家人餐馆,放眼向江边望去,落日与长江交相辉映,没有了渔船的轰鸣、网箱的束缚、渔网的缠绕,人与鱼、天与水都呈现出最生态的模样。

自长江大保护战略实施以来,以“临江红色驿站”为代表,张家港市公安局沿江各派出所积极配合地方政府,通过政策宣传引导、维护渔民权益、安置公益性岗位等方式帮助退捕渔民既能顺利“洗脚上岸”,又能如愿“安身立命”。

“要让他们不仅能上得了岸,立得住脚,还能谋得了发展,安得了心。”张家港市副市长,公安局长钱飞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