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喜庆,一路祝福

李万军 2024-02-12 22:12:59

老家大哥打来电话,喊我们去他家过年。好些年了,我们兄弟各忙各的,很久没一起过年了,是该好好聚聚了。

去年春节前夕,我和妻子给大哥打了个电话,告知已准备就绪,就欢快地上了路。连公路也似乎嗅到了节日的味道,车辆比平时多了许多。我们开车下了高速,经县道,过乡街,正准备拐入老家村组公路,就接到大哥来电:“你们到哪了?”听我们说正准备驶入老家村路,大哥忙说:“别走那条路了,车多,堵得很,可以从新路走。”

“新路?”我有些迷惑。

大哥在电话那头解释:“尖岩村的路修好了,通到我们村,我们叫新路。虽然绕了点,不过车很少,跟着导航走就行。”

听大哥这样说,我们好奇又兴奋,马上导航往尖岩村驶去。

尖岩村,与我老家箐脚村是邻村,只不过尖岩村是在高高的大山上,像在云端里,我们村是在低凹的大山脚,像在山沟里。从老家抬眼看尖岩,高山险峻、岩石尖峭,去那里就像往天上爬一样。

尖岩村的背面,是贵州毕节纳雍县与六盘水市六枝特区交界的纳雍河。那河把尖岩村拦住,在这高山之上,显然尖岩村是个孤独的角落,往哪修路都很艰难。以前和外界往来,都靠从杂草乱石里走出来的山道,崎岖陡峭,有些路段还要手脚并用。

出牛场小街往尖岩的路上,不时看见有三五成群的人在行走,有背着花炮的,有扛着甘蔗的,还有提着粉丝和豆腐皮的。人们边走边聊着天,一路悠闲。我们跟着导航走,当爬到了很高的地方时,就到了尖岩村。

山上还有山。一座座山,像一棵棵竹笋,傲然挺立,直冲云霄。路的两旁是人家,为了方便出行,他们把院门修接公路,有些在一楼开起了门市。

一进入村中,便觉年味浓浓涌来。我们也把车速降下来,慢吞吞地边走边看。只见临街的农家庭院里,有人在打包裹,有人在玩扑克,有肩扛啤酒的、手拿春联的人在围观起哄。有三三两两的小孩戏耍,时不时丢一个炮仗在路边,引得大人一阵呵斥。那些孩子回身望了一眼,做了个鬼脸,嘻嘻一笑,又跑开了。

下到公路上,不时听到有舂碓声传来,像是春雷滚滚。这声音我最熟悉不过了,是人们在舂苏麻,准备大年初一包汤圆做引子。

车继续慢悠悠地走,不知不觉,已荡出了山口。沿着山口往下,抵达一个叫青木冲的寨子。以前我们是在寨对面的山上遥相对望,那时,青木冲寨大多是以石为壁的杈杈房,部分是低矮的石墙茅屋。村民们穿的是自种自纺的麻布衣裤,这衣裤很金贵,多是大人穿旧了才改给小孩穿,但很多孩子还是穿不上。

今天路过这里,眼前的变化让我惊叹:一栋栋白色小楼错落有致,整个寨子不见一间泥房,当然更没有杈杈房了。村民家门口打好了水泥路,看上去干净亮眼。

我们索性下车,好奇地四处走走。不远处的庭院里,几对青年男女在跳芦笙舞。一中年男子见我们站在寨门口,主动过来打招呼。我们谦让着,在寨子边上聊了几句,才知近年来寨里的青年男女外出打工挣了不少钱,把家也建得漂亮。寨里的麻布衣裤成了“奢侈品”,只有姑娘出嫁或小伙结婚才用,一件价值不菲,还得提前定做。男子边说边指着那群跳芦笙舞的青年说,他们刚打工回来,正准备春节期间的芦笙舞比赛。

告别青木冲寨,沿着山腰又行了一段路。的确,如大哥所说,老路已经堵车,一直堵到村口。原来是村里在外的年轻人纷纷开着小车回来过节,加之邻寨今天有几家摆喜酒,所以路很拥堵。

见我们到家,大哥笑着说:“看看,走尖岩村没错吧!”

吃了坨刚出盆的糯米粑,我们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,便朝村子里闲逛去。很多人家正在门口支起桌子,装香肠、做甜酒,忙得不亦乐乎。我们一路走,遇到一路的笑脸和喜庆,还有热情的邀约与新年的祝福。

这时,路上有人在拿着刚写好的春联急急往家走,我急忙侧身。他们要把这吉祥的春联贴上,把喜庆的窗花贴好,红红火火过新年。

转载自《人民日报》(2024年2月12日8版)